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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同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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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新桃想趕一趕時間。

從英國公府出來,回得一趟傅家,交待過一聲,她便騎馬去找自己師傅。

前兩年,她師傅吳洪覺得自己會的東西已教她教得差不多,索性讓她回家,告訴她不必繼續跟在他身邊。那之後,傅新桃回到傅家,整日陪在父母身邊,而吳洪依舊待在深山裏。

一來是因為山林清凈。

二來,這些年他癡迷於研究延年益壽的丹藥,山林裏草藥繁多,圖個方便。

傅新桃無法左右她師傅的想法。

不過有兩個小僮陪著,外加一個婆子一個丫鬟照顧起居,也不必太擔心。

沈慕大嫂的情況恐怕一日要比一日來得嚴重。

能否請她師傅露面又是未知,傅新桃才想著越早去見師傅越好。

未想甫一出城便遇到蕭衍。

行人遠遠瞧見錦衣衛紛紛避讓開去,她這個趕時間、不躲不閃的難免紮眼。

心思撲在趕路上,已然和蕭衍擦肩而過,傅新桃方慢一拍反應過來是他。她現下穿著鬥篷、戴著兜帽,這麽匆匆一個照面……她想著,蕭衍只怕不曾認出她來。

傅新桃轉瞬打消回頭去和蕭衍打招呼的心思。

左右錯過了,她仍策馬前行,按照之前想法埋頭趕路。

過得一小會兒時間,身後傳來幾聲馬匹嘶鳴的聲音,但傅新桃沒有在意。

未想是有人忽然騎馬追上來,和她並騎而行。

覺察身旁多出來一個人,傅新桃扭頭看一眼,發現是蕭衍,楞了楞。

蕭衍皺著眉問:“這是要去哪?”

她把自己裹得這麽嚴實,傅新桃也不知道蕭衍怎麽認出她來的。

光認出她不算,甚至追上來,問她要去做什麽……

這無疑是在關心她罷?

又驚又喜的傅新桃索性勒停身下的雪白大馬,停在路邊和蕭衍說話。

蕭衍隨她一起停在了路邊。

傅新桃摘下兜帽,臉頰紅撲撲的,告訴蕭衍:“我去見師傅。”

蕭衍又問:“什麽事這麽急?”

“有個病人病得古怪且嚴重,”傅新桃說,“想去問一問師傅的看法。”

蕭衍知道她的師傅吳洪喜歡住在深山老林。

她現下匆忙出城,多半是她的師傅現下依舊住得偏僻。

他同樣知道沈慕今天去找過她。

後來她去了趟英國公府,那麽她去見吳洪多半是為沈家那位生病的少夫人。

看一看跟在傅新桃身後的小廝天冬,不甚放心,蕭衍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
突然的話令傅新桃徹底楞住:“你……得閑嗎?”

蕭衍很快頷首。

傅新桃只覺得更懵了,蕭衍見狀又問傅新桃:“不方便?”

怎麽會不方便?她師傅也認得他的。

反應過來的傅新桃傻傻一笑說:“沒有,不會不方便,那我們一起走。”

·

兩個人重新上路。

著急趕路,之後的一路上,傅新桃和蕭衍基本上沒有任何交流。

然而傅新桃心裏有許多小九九。

她自顧自悄悄琢磨,沒準見到她師傅,她師傅可以瞧出蕭衍的臉怎麽了。

蕭衍願意陪著她一道去,她定然是求之不得。

不過她這點兒心思輕易不能讓蕭衍知道,沒得一不小心惹他不高興。

猶記得當初蕭衍回來京都,她跑去蕭府見他,那時發現他戴著面具,她說可以幫他看診或者請她師傅幫他看診,這個人卻冷冷淡淡回答她“多謝”和“不必”。

可見他不希望她插手他的這些事。

道理都懂,可是……又究竟要怎麽不去關心和在意?她唯有小心翼翼試探。

蕭衍和傅新桃趕得半個多時辰的路終於到了地方。

他們在院門外翻身下馬,傅新桃快步上前,敲過門,院子裏很快有人應聲。

裏邊的人開得一條門縫往外瞧兩眼,意識到來的人是傅新桃,方才歡歡喜喜將門打開,臉上笑意盈盈:“原來是小娘子來了,差點兒以為大娘我耳朵出了毛病,吳老午睡剛醒,快進來快進來。”

“大娘,好久不見。”傅新桃笑吟吟打招呼,“身體可還好?”

劉大娘樂呵呵應話:“吃得香睡得香,好著呢。”

傅新桃一面寒暄一面領著蕭衍走進院子。

即便常年跟隨吳洪住在深山,劉大娘卻一樣迅速認出蕭衍身上的飛魚服。

劉大娘驚詫,擡頭不小心對上蕭衍的一雙眼又是一嚇。

“這是同我一塊兒長大的蕭大人。”傅新桃笑,“大娘不是見過他麽?”

“我往前仍在這裏跟著師傅學醫的時候,他來看過我好幾次。”

“每次都會給我帶許多好吃的。”

劉大娘逐漸回憶起傅新桃提起的許多事。

她悄悄多打量幾眼蕭衍,臉上堆笑:“瞧我這個記性,原來是蕭公子。”

“快請進,快請進。”劉大娘領著傅新桃和蕭衍往正屋去,“小娘子和蕭公子且坐一坐,我去告訴吳老一聲你們來了,再去泡壺熱茶、洗些今天新摘的果子。”

劉大娘走出正屋去忙。

傅新桃不是外人,在這些事情上沒有那麽多計較,安安心心的坐著。

偏頭見蕭衍望著自己,傅新桃笑:“大娘只是沒有想到,當年的小少爺,如今這麽了不得,一時沒有認出來,蕭大人別往心裏去。我和爹娘都覺得你和小時候一樣呢,沒有多少的不同。”

錦衣衛確實叫人聞風喪膽。

這些日子,無論是傅新桃所見還是所聞皆越發深深領略這一點。

她擅自認為蕭衍心裏並不喜歡被人這麽看待。

但在此之外,她可以肯定一點,蕭衍身在這個位置,便需要旁人這麽看他。

失去震懾、失去威嚴,辦起公事必定會處處艱難。

與其如此,不如被人“怕一怕”。

方才的一番話談不上有意安撫抑或安慰。

傅新桃是希望蕭衍曉得,不是人人都會用那種眼光看他的。

蕭衍卻問:“我來看過你好幾次?”

傅新桃:“……”

“兩次,也不少了。”

被戳破的傅新桃輕哼一聲,“你當初不來看我,現在還非要挑我的話。”

“不過看在你那時忙著努力練武的份上,我就不計較了。”

“何況帶許多吃的總不是假的。”

她嘴巴上說得理直氣壯,實則心虛不已。

尤其蕭衍把那些記得清清楚楚,一針見血當著她的面指出。

蕭衍其實只在她初初來這個地方以及他打算離開京都時來過兩次,但劉大娘對他的確不算陌生,因為常常能從她口中聽到這個人,聽說他們小時候的一些趣事。

只是這些不能讓蕭衍知道。

否則她今天肯定得直接羞死在這個人的面前。

怕蕭衍繼續追問下去,傅新桃默默移開視線假裝在看別處。

看穿她想法,蕭衍彎一彎嘴角,厚道的噤聲。

大年初一那一天,傅新桃和往年一樣來給自個師傅拜年了。

但到現在也有幾個月的時間。

正屋裏的人沈默相對。

傅新桃無聊中四下隨便看一看,發現屋子新修葺過,家具換上一些新的。

她記得往前有人和她師傅提出修葺房舍、換家具之類的建議,無一不被她師傅罵回去。不知今年這是怎麽了……也不曉得是哪個能人說服她師傅的,實在佩服。

傅新桃正當神游,一道粗重渾厚的聲音在正屋外響起。

“你師兄不是馬上要回京都了?”

“你個小丫頭怎麽不等你著師兄到時候一起過來,沒得浪費我兩天時間。”

蕭衍在發覺有腳步聲時已收斂心神。

聽見吳洪張口提起傅新桃的那位師兄楊正安,他眼眸微瞇。

沒有註意到這些的傅新桃徑自站起身,走得兩步便瞧見自個的師傅。

她迎上前,笑著說:“看來師傅也收到了師兄的信。”

吳洪已是古來稀的年紀,但精神矍鑠,目光如炬,並不顯老態。他穿著一身直領大襟道袍,斑白的頭發利落束起,粗粗一眼望過去,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。

“師兄不知幾時才能到長安,我沒法多等。”

傅新桃開門見山向吳洪談及今天的正事,“徒兒遇到一個棘手的病人。”

“怎麽棘手,說來聽聽?”

清楚尋常小病傅新桃不會來麻煩他,吳洪閑閑問道,視線卻落在蕭衍身上。

蕭衍臉上的銀質面具引起他的註意,也惹起他的興趣。

相比之前劉大娘的反應,吳洪儼然並不怎麽在乎蕭衍錦衣衛的身份。

“師傅,這是同我一塊兒長大的蕭衍。”傅新桃不忘介紹一句。

吳洪隨意頷首,邁步走到上首處的椅子坐下。

傅新桃跟著上前,細細解釋:“我今天去見的那個病人,她的脈象和病癥叫我想起以前師傅提到過的一種稀罕病例,卻又有所不同……師傅提到古籍上記載的那例,是雙胎傷胎,起初只下了一個死胎,因而那位夫人看似下了死胎,病情卻日漸加重。”

“可我今日見到的這位夫人,她已誕下一位千金,便是更加古怪。”

“怕診斷錯了,是以想請師傅去看看。”

劉大娘端著熱茶和新鮮果子進來,恰好聽見傅新桃一番話,忍不住說:“遇到這種事,那位夫人可當真是作孽喲,好好的雙胎,硬是沒了一個,那得多難過。”

“大娘,說不好是我弄錯了。”

傅新桃沒有十足的把握,“即便沒有弄錯,我也不知能否醫治得好她。”

劉大娘麻利為三個人斟好熱茶。

吳洪接過茶盞,懶懶道:“能不能醫治得好,也得試過再說。”

“我如今年紀大了,沒那麽多心力,正巧你遇上了,當是鍛煉鍛煉自己。”

“小丫頭,你現在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大夫。”

傅新桃未想會被直截了當拒絕,又問:“師傅不打算去看一看麽?”

吳洪依舊無情:“不去。”

“倒是你的這位青梅竹馬……”

他斜睨蕭衍,輕笑一聲,“我十分樂意幫他好好瞧一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今天想不出騷話那就向大家問個中午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
謝謝永晝的補分,也謝謝小可愛們的評論,啾咪(づ ̄ 3 ̄)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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